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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刊于2023年2月28日《中老年时报》

笑对红尘 乐观沧海——忆武侠小说大家金庸

图为 本文作者收藏金庸书法

我在北京读研究生期间，与来自咱们天津的红学大家周汝昌交往较多。回到天津师范大学执教后，也保持了与他的书信交流。记得给我的一封信中提到，他参加全国政协会议期间，有机会与金庸（查良镛）当面交流。从信中得知，这位“大侠”与天津水西庄有着很深的渊源，系查家后人，因此对《红楼梦》与水西庄关系的探讨甚感兴趣。周汝昌先生信中还对我讲，自己年龄大了，眼睛也不是很好，无力无暇去收集相关信息，特别嘱托我留意，以进一步加强对天津水西庄文化的研究。从那以后，我就和金庸有了通信联系。这位“大侠”告诉我，希望有生之年能来天津水西庄查家旧址寻根。

机缘凑泊，“新世纪海峡两岸学者红学研讨会”2001年夏在天津召开，此间金庸也应当时的天津红楼梦文化研究会会长、南开大学陈洪教授盛邀抵达。出于礼节，我来到他下榻的宾馆拜访，那次是我们多年通信后的初次见面。因系周汝昌先生介绍，金庸开口就说：“你们天津了不起！走出了周汝昌这样的红学大家。还有我的好朋友、你读书的中国艺术研究院冯其庸院长，也是红学大家。你能同时遇到这两位大家，很幸运。”我告诉金庸，毕业后回到天津，所在学校对我研究红学很重视，并和他聊了对武侠小说的一些想法。金庸提出到水西庄遗址参观，以了却寻根夙愿。我和水西庄的红学研究者韩吉辰很快取得了联系，邀请单位南开大学委托宁稼雨教授全程陪同。金庸来到水西庄后，兴致勃勃地观看了《水西庄全景图》，还与查氏后人会面共叙乡谊。

水西庄建于清雍正元年，当年南北文人墨客很多都慕名来到这里，留下了珍贵的文字记载，为清代天津文坛带来了生机。随着这座私家园林声誉日隆，也引起了乾隆皇帝的关注，他多次驻跸水西庄，还留下了诗篇，“芥园”一名就是乾隆皇帝御笔所赐。水西庄的景名有不少与《红楼梦》中的“大观园”近似，如藕香榭、秋白斋、揽翠轩、一犁春雨等。曹雪芹同时代的水西庄查氏《沽上题襟集》中，有首诗中云：“红楼春未启，越客梦初醒”。西沽村距水西庄很近，历史上曾用名“黄叶村”，乾隆年间敦诚寄怀曹雪芹的诗有句：“不如著书黄叶村”，这些证据的出现，值得进一步探讨。《红楼梦》创作的乾隆年代，正是水西庄全盛之时，园主人查氏与曹雪芹祖父曹寅为世交。曹寅也有过“盐课”经历，且在其《楝亭诗钞》中，与查家颇多酬唱，曹寅在扬州刊刻《全唐诗》，特邀查家人襄助。水西庄在清代是天津文化学术中心和南北文化学术的交汇处。

“大侠”来到水西庄后题诗一首：“天津水西庄，天下传遗风。前辈繁华事，后人想象中。”落款“金庸”时还特意加上“本名查良镛”五字。又过了若干年，我一次出国途经香港，专门看望了金庸。这位“大侠”给我展示了查家先人墨迹，其思念前贤、不忘出处的情怀溢于言表。在他的书房里，摊着的宣纸墨迹未干，我就抓住机会请赐墨宝留念。金庸痛快地当场写下“笑傲江湖”四字，我就问：“这是您武侠小说的书名，正要请教，晋朝郭璞《游仙诗》‘啸傲遗世罗，纵在独往情’，为什么您不用有出处的‘啸傲’，而用‘笑傲’？”金庸笑着说：“建忠啊，你是个文弱书生，连我笔下的大侠你都做不成，难道还想虎啸龙吟？”这种解释倒也有一定道理。我明白，老人是通过题字勉励我，人在红尘世界“江湖”，应笑对纷纭复杂现实。

关键词： 南开大学 抓住机会 笑傲江湖